Fagus

【GGAD】Good Omens(十八)

阿瑞斯在街心公园数了会儿鸽子。他经常节约三明治喂这群鸽子,所以鸽子特别喜欢他,一见他抬起手便咕咕凑近,围成一圈。不知又从哪飞来两只斑鸠,混在鸽群里,大摇大摆地吃面包屑。纽特说这种鸟的脑子接近于无,造的巢异常简陋,有时候就用几根树枝充数。阿瑞斯想起戈德里克山谷的老房子,烟囱里住着一窝鸟。每当母鸟孵蛋,公鸟就会飞出去觅食。阿不福思常说,就连鸟都知道照顾家庭——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了。

几个青少年在街头玩滑板,其中某个脑袋闪着金光。拉斐尔·耶茨的头发是染的,阿瑞斯断定,白天的代数课,那家伙坐在他前面,他能清楚地看到深色的发根。世上竟然有人不珍惜深色头发,反而要漂染成丑陋的金色。阿瑞斯抱起书包,这是和玩滑板同级别的愚蠢,他应该离拉斐尔远点,再远点。

“怪胎——”一个男孩大叫,“怪——”

“闭嘴吧!”不知是谁喊了声,滑板傻帽们嘻嘻哈哈地滑走了,留下两三个捏扁的易拉罐。阿瑞斯捡起易拉罐,他可忍受不了垃圾留在白色地砖上。但附近没有垃圾桶,于是他把易拉罐摆在草坪边缘,按高低排列整齐。做完这一切,他比预计回家的时间晚了七分二十九秒。“我有糟糕的预感,”男孩自言自语,“家里可能有更多的垃圾。”

没错,五分钟后,预感成真。那个金灿灿的大垃圾,低等日耳曼人,白痴,蠢货,恶魔——《好兆头》还有点用处,阿瑞斯觉得“恶魔”这个词非常铿锵有力——大喇喇地坐在他挑选的布沙发最左边,人模人样地翻阅报纸。阿不思局促地摆弄手指,“抱歉,阿瑞斯,我——”

“我可以打他吗?”阿瑞斯问,放下书包。真遗憾,今天他把《资本论》还回图书馆,而忘记再借本更厚的大书。《牛津当代百科大辞典》打起人来效果绝对一流,阿瑞斯想了想,“爸爸,我可以咬他吗?”

“只有小狗才咬人。”

“你这个金色垃圾!”

“小狗。”

“垃圾!”

“好了,好了,”阿不思按住儿子,同时对沙发上的盖勒特怒目而视,“别生气,阿瑞斯,就当他不存在吧——”

“他威胁你了?”阿瑞斯迅速问,“他胁迫你了?”

“你咬破了我的手腕、上臂两处伤口。”金色垃圾说,“你知道为了处理伤口,我花了多少钱吗?”

“我该咬死你,毕竟葬礼也花不了你个钱,直接扔进垃圾桶就行了!”

那个大号垃圾从鼻孔里哼笑出声,这让阿瑞斯开始怀疑自己的说法是否具有杀伤力。但他不愿让阿不思为难,于是强忍冲动,只是小声问,“就不能让他坐到地上吗?”

“地上冷。”

没办法,阿不思是个omega,又是世上最善良的人,绝不会吵架或打人。阿瑞斯衡量一番自己和金色垃圾的体型差,估计还需要至少五年,他才能把格林德沃彻底打倒,让他横躺在地板上流血,痛哭流涕地忏悔自己的过失。阿瑞斯看过很多历史书,熟知隐忍的道理。他咬着后槽牙绕过桌子,换衣服、洗手和脸。等到他再回到客厅,金发垃圾已经离开沙发,站在厨房里,对着平底锅若有所思。

“你该回去了。”阿不思说,“我们家——”

“你要多吃有营养的食物。”盖勒特轻车熟路地找出鸡蛋,“每天吃四个,睡前喝牛奶。”

“我不是小孩子了!”

“大人也要补充营养。”

阿瑞斯小心地坐到沙发最右边,打开kindle阅读。很快,他嗅到炒鸡蛋的香味。金色垃圾端着白色盘子,挂着洋洋自得的微笑。不多时,他又弄出来两杯咖啡,飘着漂亮的白色奶油。这时门铃响起,居然是雅各布,提着一个大篮子。见到阿瑞斯,美国男人面露尴尬,“哦——”

“你也是他的手下?”阿瑞斯不悦,“你为什么没穿黑西装?”

“我是个厨师,孩子。”雅各布叹口气,“我女朋友奎妮——算了,”他谨慎地望了眼室内,“总之,我不是格林德沃先生的手下。”

雅各布没穿黑西装,奎妮也没有。奎妮喜欢穿裙子,各式各样的漂亮连衣裙,撒着好闻的香水。篮子里装着牛肉汤、巧克力蛋糕、苹果卷、芝士球、一种原形巧克力,还有一盆炖菜似的玩意儿和红酒。阿瑞斯把食物放到桌上,看在上帝的份上,他是真的无法对苹果卷口出恶言。

“你所喜爱的是内里诚实;你在我隐密处,必使我得智慧。”阿瑞斯嘀咕,阿不思拿出餐巾,摆在餐桌上,眼角微微发红。金色垃圾则跟在他身后,拖着脚,抱着几个碟子,手抓刀叉。阿瑞斯和阿不思坐在一起,他俩谁都没搭理那个家伙,默默地祷告,然后开始吃饭。

金色垃圾则托着腮,“不喝点酒吗?”

“不,我不喝酒。”阿不思说,吸吸鼻子,“你可以回家喝。”

“我也不喝酒。”

“垃圾——”

“阿瑞斯!”

阿瑞斯举起餐刀,威胁地冲金色垃圾的脖子比划一下。格林德沃笑了笑,露出一颗雪白的犬齿。他不吃饭,也不喝酒,静静地一言不发。老实说,炖菜也很好吃,完全符合阿瑞斯的口味,他吃完了一份,又吃了第二份。等他抬起头,抓过一只小面包按进牛肉汤,发现金发垃圾在摆弄手机,边看边笑。

“你不吃?”阿不思迟疑地说,他潦草地吃了几口,手里抓着颗巧克力,“为——”

“不吃。”格林德沃向阿不思微笑,表情令阿瑞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等晚餐结束,金发垃圾对着洗碗机观察了二十分四十秒,这才直起腰,咕哝道,“伟大的发明。”

然后,时钟敲过八点,他回去了,道过晚安,表情看起来似乎想讨要一个吻。阿不思关上门,阿瑞斯这才松口气,用抹布擦拭布沙发周围的木地板。

“对不起,如果你不高兴,我——”

“无所谓,”阿瑞斯研究地板接缝,捻起两根金色的头发,撇着嘴扔进垃圾桶,“我会当他不存在,他太差劲了,还不如一只鸟。你不要难过,爸爸。”男孩洗了三遍手,然后抱住阿不思,将头埋进他的颈窝,“我爱你。”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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