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agus

【GGAD ABO】Nirvana(四十七)

窗子开得很高,都涂上了红色、蓝色和黄色。日光奇妙地射进来,照出许多不同的颜色。

一个小女孩在吃樱桃,她长长的金发垂落下来,卷出了长串的美丽的黄卷卷,像盛开的玫瑰花。[注]

“你是谁?”女孩吃着樱桃问,和善的小面孔上尽是好奇,“他们为什么把你放在火里烤?”

“我是盖勒特,”盖勒特说,“你是谁?”

“我是格尔达,我在寻找我的小加伊。”

 

日光是金黄色的,不知是哪个恼人的家伙,拉开了窗帘。那道阳光明晃晃地照在盖勒特·格林德沃的脸上,有好一会儿,他以为自己死了,正在接受天使的垂怜。

他眨了下眼,眼皮微微颤动。阳光太炽热了,他感到眼珠发酸,眼眶湿润。麻痹感逐渐褪去……糟糕透顶,他没死,盖勒特想唾骂梅林,但他的嘴动不了。

这可恶的老东西。

停了片刻,他尝试挪动脖子。从平躺的角度看过去,他被严严实实地盖在一床被子底下。五月份,仲夏,即便是英国,用这么厚的被子,下这个决定的人也该上法庭接受谋杀的指控。多次试验之后,盖勒特终于可以稍微偏过脸,映入眼帘的是一头红褐色的头发,空气中弥漫着蜂蜜香甜的气息。

阿不思·邓布利多就趴在这床厚重感的被子边缘,似乎睡着了。

这是阿不思,盖勒特当然认得出来。他注意到那只露在红发外的耳朵,白皙得几乎透明,耳廓上方有颗小小的黑痣。他是第一个发现这颗黑痣的人,并从《从面相识人》这本书里找到了解释。“这个地方长黑痣的人会成为学者。”他宣布自己的发现,阿不思对着镜子检查耳朵,细长的手指动来动去,然后低声说,“但愿如此。”

真是谦逊的回答,不愧是伟大的邓布利多。盖勒特又眨了下眼皮,让那颗泪珠掉下去。他希望阳光赶快挪走,不要再直射他的眼睛。他猜测自己一定躺了很久……他得救了,没做成圣人,而阿不思出现在距离不到一英寸的地方,看样子彻夜照顾他……

盖勒特决定修改对梅林的认识,在长久的发疯之后,这老头偶尔对他也不赖。

所以,他得利用梅林的恩赐。盖勒特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胳膊和手指上,找回控制权。他打算摸一下那只白皙柔软的耳朵。他老早就想这样做了!在上一个阿不思那里,他做过这件事,不过是用舌头。阿不思有些怕痒,当他吮吸那颗黑痣的时候,他就颤抖地伸出手,试图拒绝;盖勒特决不允许阿不思拒绝,他抓住对方细瘦的手腕,压住他,继续吮吸……直到红头发的爱人发出暧昧的呻吟,他才放开,用天真无辜的神情注视着他,问,“你还好吗?”

胳膊和手指不听指挥,也是,疼痛一点点从深处浮现,像初春的冰面上细微的裂缝。但盖勒特·格林德沃从来就不是向命运屈服的弱者,他非要摸到那只耳朵,要是还有力气,他就亲亲那颗黑痣,咬一口,品尝那蜂蜜般香甜的味道,再抓住那些红色的头发,把他整个人拽进怀里,抚摸,拥抱。

可惜,还没等他完全找回身体的主权,红发的主人便苏醒了。先是肩膀抽动了一下,那只耳朵越来越红。盖勒特努力加快进度,额头沁出薄薄的汗水……他失败了,耳朵离他而去。阿不思坐直身体,脸颊还留着被单的印记。他的蓝眼睛茫然而混沌,“……盖勒特?”

“嗯。”要命,他只能发出一个模糊的鼻音。盖勒特奋力让嘴角上扬,“嗨——”

“你醒了。”阿不思揉揉脸,“太好了。你睡了有段时间……”

“我,”谢天谢地,英语的发音要简单一些,“我,没死。”盖勒特咕哝,不确定阿不思是否听懂,“你……救了……我?”

阿不思露出一种哭和笑混合的表情,也许可以定义为忧伤的苦笑。盖勒特觉得脑袋被轻柔地啄了几下,仿佛有只鸟窝在他头顶上方,正用喙啄他的脑壳。“是福克斯。”阿不思说,起身从盖勒特头顶抱过了一样东西。那玩意儿有着极为绚烂的尾羽,红金相间,的确是一只鸟,准确地说,一只……凤凰。

“哦。”盖勒特干巴巴地赞叹,“棒。”

凤凰福克斯的黑眼珠温柔地注视着他。“凤凰的眼泪可以解毒……你差点就……”阿不思说,端来一杯水,沾湿一小块棉花,擦拭盖勒特的嘴唇。“很渴,是不是?但你失血过多,治疗师叮嘱明天这时候你才能喝水……你断了太多骨头,人头狮身蝎尾兽的毒素减缓了魔药的效用。恐怕你得躺上一段日子了。”

“哦。”盖勒特转动舌头,“我在哪?”

“你伤得很重,魔法部担心你会死在回柏林的路上。扯皮了半个小时后,他们达成一致,让你留在英国。你还在霍格沃茨……你伤得很重。”阿不思轻声重复,“好了,你醒了,这就是好转的迹象。我这就去找治疗师……你的属下在外面等你,还有,普鲁士魔法部门已经联系了你的家人,我猜他们快到了。”他把水杯放到床头,那里有个光秃秃的花瓶,瓶身没有任何图案装饰,插着几支黄水仙。“我走了,你要听治疗师的劝告,快点好起来。”

红色的凤凰飞了起来,在半空盘旋,最后落到阿不思肩头。“你去哪?”盖勒特大声嚷嚷,喉咙顿时冒出一股铁锈味儿,“你不能走——”他还不能让胳膊和腿听话,整个人就像只弗洛格毛虫般蠕动着,“阿不思!”

“我得——回办公室了。”阿不思说,那凤凰责备地看着自己的主人,用喙啄他的头发。这可真是只恼人的宠物,盖勒特想,同时拼命让胳膊动起来。阿不思无奈地转回到病床前,“别这样,盖勒特。”他用和凤凰如出一辙的眼神责备——含着些怜爱——地注视着他,手指拂过那些金色的发丝,“我在这里,不太好。等你的家人来了……”

“他们来了又怎么样?”盖勒特盯着那双蓝眼睛,“你要扔下我吗?”

“我留在这里,是不道德的。”阿不思说,痛苦自眼底蔓延,他苍白的嘴唇扭曲了一下,“这不道德,盖勒特。治疗师说你下午才会醒,我本来——”

“你要结婚了吗?”盖勒特说,喉咙火烧火燎,“和谁?”不等阿不思的答案,他就继续发问,“是玛奇班的侄子吗?你们约会了?订婚了?什么时候结婚?他吻你了吗?标记你了吗?”

“我没结婚,”阿不思说,慌乱地按住那个激动的身体,“我也没订婚,躺下,盖勒特,想想你的伤——”

“我也没结婚,”盖勒特挑衅地瞪着眼睛,“也没订婚。我没家人——我被从格林德沃家的家谱上清除出去了……我干脆直接烧了家谱挂毯,伯父气疯了。”

 

注:引自叶君健译《安徒生童话》,做了修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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