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agus

【GGAD】Good Omens(十二)

如果世上真的存在一位开旧书店的天使,那么阿不思衷心希望天使能施展小小的奇迹,比如,令他的前男友回心转意,赶快从小区里搬出去,继续坐着豪华游轮游荡于地中海的岛屿间,和不同的明星、模特或网红打情骂俏,订婚、取消订婚、再订婚、再取消订婚。

不过天使明显没有兴趣降临霍格莫茨村,伦敦可比苏格兰高地的小村庄吸引人,哦不,天使。阿不思三步并作两步逃回屋子,关上了大门。仔细检查三四遍门栓后,他打开电脑,从亚马逊上购买了一套监视器。上帝保佑,但愿不违反法律。

如是折腾一番,阿不思终于迎来了困意。他洗了澡,睡眼朦胧地吹干头发,然后爬上床。躺了几分钟,他又连滚带爬地冲下楼,重新检查门栓。很好,没有被撬开的痕迹。阿不思拖着沉重的脚步钻进被窝,在一滩明亮的阳光中安稳地睡着了。

睡在阳光里是阿不思近些年养成的习惯之一。阳光带来暖意,令人安心。戈德里克山谷的冬天很少出太阳,最难熬的那一年,也许天使看到了他的窘况,在山谷周边施展了奇迹。几乎每天都能有那么几个小时的阳光,阿不思就坐在阳光里,一面听阿不福思喂羊的唠叨,一面用粗糙的羊毛线编织毯子。后来麦格拿走了那些毯子,她认为无论婴儿还是大人,皮肤都受不了那种羊毛的磨蹭,而猫恰恰相反,麦格家的猫爱死了那些羊毛毯,直到现在毯子还垫在它们最爱的纸盒里。

阿不思睡着了,飞快地沉入梦乡。他感到无比温暖,身体轻盈得仿佛一个肥皂泡。他在阳光下飞舞,飞过一片又一片郁金香花田。青草的气息在阳光下发酵,金黄的麦地一望无垠。他坐上谷仓的房檐,身体暖和极了。风轻柔地拂过他的脸、眼睛和发梢,痒痒的——

“……”

“醒了?”

“加百列啊!”阿不思猛地睁开眼,心脏差点跳出胸腔。机械地转动脑袋,很好,他现在正靠着一个赤裸的胸膛,不用想也知道属于他阴魂不散的前男友,因为心脏那个部位有块红斑,像只奇怪的眼睛。

“你睡得很熟。”盖勒特·格林德沃毫无非法入侵的自觉,语气里满含沾沾自喜,“你睡着的样子可爱极了……你是不是梦到吃东西了?”

“不,不,”阿不思抓起被单遮住身体,即便他穿着睡袍,“请原谅……可你时怎么进来的?!”

“爬窗户。”盖勒特理所当然地眨眨眼睛,“以前不就这样吗?门上锁了,我就翻窗而入——你的窗户和我的阳台就隔着三十厘米的距离,不过你养的花实在有些碍事。”说着,他低下头,鼻尖嗅着阿不思的头发和脸颊,痒痒的——

“你——”

“这就对了,你真好闻。”盖勒特愉快地微笑,懒洋洋地露出一颗犬齿,“上午你闻起来就像个罐头……这才是你真正的味道,甜甜的——”

那些阳光、青草、麦田和谷仓的气息都有了答案。阿不思坐在阳光里,头脑一片混乱。盖勒特轻车熟路地跳下地,披着睡衣,露出两条光光的腿。毫无疑问,这个非法入侵者睡衣下面最多也就穿了条内裤。“你的屋子还是那样,”他走来走去,饶有兴致地打量书架,“书……你的奖牌呢?”

阿不思裹紧领口,“卖掉了,金质的能换些钱。”

盖勒特的脸孔掠过一层阴云,他转过头,继续打量书架。阿不思趁机穿上裤子和羊毛袜,还有他的小绵羊式样的拖鞋——阿瑞斯也有一双——“你不能未经许可就翻窗户进来我家,格林德沃先生——”

“盖勒特。”

“盖勒特,听着,我不知道你怎么了,但是——”

“你把那些奖牌都卖掉了?”

“铜制的卖不掉,只有金银的才——”

盖勒特盯着书架最高一排,“养孩子很费钱,是不是?”

阿不思犹豫了片刻,“对,不过……阿瑞斯是个好孩子,从来不乱花钱,不会大吵大闹要玩具……他是个乖孩子,”他小心地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,“他聪明极了,上学经常拿奖学金,他在数学竞赛——”

“他拿了很多奖吗?”盖勒特继续盯着那排书,“那他很像你。”

“他比我聪明,我十四岁时没有胆量选俄语。”阿不思说,尽量不那么自豪,“他的俄语考了满分,数学和理科科目当然也极其出色。他唯一的问题是不怎么喜欢读小说,阿斯伯格综合症患者通常很难理解比喻一类的修辞手法……他讨厌打比方。”

“他德语讲得勉强说得过去,”盖勒特的目光缓缓移动,“就是口音有点儿小问题,听起来,他的德语教师是从巴伐利亚农村来的。”

“他以前说不想学德语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那双淡蓝色的眼睛转过来了,冰湖般的颜色……“他讨厌德国人,”阿不思喃喃,“他讨厌一切讲德语的人和地区,不光德国,还有奥地利、瑞士、比利时……”

“真是只小狗,”盖勒特抽出一本书,恢复成若无其事的表情,“我也讨厌德国人,无聊的国家,奥地利也没什么意思。瑞士只有风景还能看看,至于比利时,世上没有再比这个国家更糟糕的了。”

“——所以,请你不要出现在阿瑞斯面前。”阿不思懒得去纠正“小狗”的说法,“别刺激他,谢谢。”

“那我就等他睡觉之后翻窗户来找你,”盖勒特把书塞回原来的位置,“可以吗?”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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