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GGAD】Good Omens（三十九）-Fagus

阿瑞斯在争吵和饥饿中醒来，同时感到脚底板一阵抽搐。他躺在一张大得不像话的床上，只有电影中奢侈腐败的有钱坏蛋才会睡这种床。

“……我不知道，你居然骗我！”阿不思脸涨得通红，“盖勒特·格林德沃，你——”

“我真的没骗你！”狼蜥兽——一只活蹦乱跳的狼蜥兽——光着脚，试图拥抱阿不思，却被一次又一次推开，“别生气，你要冷静，冷静，我可以给你看我的病历和化验单！”

“我不信！”阿不思叫道，“你的病历和化验单肯定也是假的！”

“天哪我病了那么久，看在你的上帝份上，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丧心病狂吗？”

“你是个坏家伙！”

“我饿了，”阿瑞斯蠕动，抽搐的脚底板真的很痛，他蠕动过床单，货真价实的丝绸床单，“爸爸——”

“哦，亲爱的！”狼蜥兽光着脚蹦跶，套上一只彩色袜子，“你饿了？好的，让我们看看给小狗喂点儿什么——”

“他不是小狗！”阿不思抱住阿瑞斯，抚摸他的脸和手。阿瑞斯眯起眼睛享受，很舒服，他喜欢阿不思的这样揉搓他的皮肤。“你饿了？”阿不思的语气充满内疚，“抱歉，我太大声了……我们这就离开，别着急。你想吃什么？我带你去——”

“你去哪？”狼蜥兽冲过来，一只脚光着，一只脚穿了半只袜子，“你不许走！”

“爸爸，”阿瑞斯睁开眼睛，“我想——”

随着一声尖叫，文达晕倒了。一大群穿着西装的家伙，表情各异——原本他们都带着一副沉痛的神气，好像参加葬礼似的。几个人扶住文达，阿瑞斯看到，一个小个子拼命用指甲掐她的人中。半分钟后，文达悠悠醒来，呻吟道，“上帝……”

“你还好吗？”狼蜥兽套上了袜子，“那个——”

“我的神啊……”文达冒出一大堆叽里咕噜的法语。阿不思看看文达，又看看穿着怪异彩色袜子的盖勒特，陷入迷惑。他完全无法理解，难道文达也是在配合盖勒特演戏吗？这演技未免太真实了。

“我也不明白，我以为我要死了。”盖勒特说，抬起手，活动手指，“我真的要死了。我看到了很多东西，过去的画面……我看到一团白光，等我走过去……”

“我真的没有骗你。”他转过身，认真地对阿不思张开手臂，“我没有。我也想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……”

文达拿出文件，她太激动了，手一个劲哆嗦。小个子不停地给她擦眼泪，他自己也淌了一脸泪水和鼻涕，看起来特别奇怪。阿瑞斯也套上袜子。他的袜子上绣着五彩的猫咪，还有一些彩虹色的小鱼。“我以为，”文达抽噎，“我是来……”她眼睛哭得红肿，看起来一点儿都不酷，“没想到，没想到……”

所有人都只会不断地重复“没想到”。阿瑞斯挠挠头发，现在他金色的头发乱得像个鸟窝，而且是斑鸠做的难看的鸟窝。他看向狼蜥兽，这个大家伙本来枯草似的头发变得顺滑光洁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

“我……”阿瑞斯想了又想，“爸爸，”他扯扯阿不思的衣角，“昨天，我遇到了拉斐尔。”

“拉斐尔？”阿不思面露疑惑，“他是谁？”

这可太奇怪了。阿不思不记得拉斐尔，客厅狼蜥兽也不记得拉斐尔。阿瑞斯试图描述拉斐尔的模样，却也脑袋空空，想不起他的任何特征。“他应该是……”阿瑞斯苦思冥想，抱着一份甜得过分的苹果卷，“高个子吧？”

“他肯定是个男的——吃饭时别说话，小狗，当心呛着。”狼蜥兽哼哼唧唧说，把一大堆病历和化验单塞给阿不思，“看看，我亲爱的，我不可能提前一年半就造假——”

化验单很有说服力，不同的国家，不同的医院，不同的医生签名，虽然都很难辨认。“我身上还有伤疤呢！”他掀开衣服，“你看看，这里，这里——嗯？”

“伤疤在哪？”阿不思愤怒地说，眼角通红，“压根就没有伤疤！”

“这不对，”狼蜥兽像寻找尾巴一样原地转圈，“我背上应该也有……你看，有吗？”

“没有！”

狼蜥兽身上的皮肤完美极了，皮肤下锻炼过才能产生的肌肉。阿瑞斯认识的全部人都没这么棒的肌肉：阿不福思拥有一个大肚子，他声称这是上帝的恩赐；海格特别壮实，可肌肉太“过”了，瞧着有点吓人；纽特又高又瘦，阿不福思嘲弄他“身上没半斤肉”……阿不思也没有这么多块饱满的腹肌，他忙得要命，没时间去健身房。至于阿瑞斯自己——

“到底怎样你才愿意相信我？”狼蜥兽懊恼地走来走去，“哎，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
阿不思擦擦眼角，“除非、除非再出现一次奇迹。”

“你这样说就太为难我啦。”狼蜥兽掏掏口袋，“你说，如果我要骗你，我会不准备一枚戒指吗？按照那些垃圾剧本，我该假装病重，趁你痛苦的时候求婚。你这种软心肠，定会在婚书上签下名字，戴上婚戒，以便作为家人给我准备葬礼。可我没这么干！财产总归要给你，我马上要死了，结不结婚无所谓。我现在从头到脚一分钱不剩——你签了那些文件，现在我所有的财产都归于你和阿瑞斯的名下。要是我骗你结婚，我至少得给自己留下买戒指的钱吧？”他抓挠头发，好像里面能掏出一枚戒指，“真的！不信你再读读那些文件。医生就在外面——”

听到“医生”这个词，阿不思跳了起来，“你先去检查。”他说，鼻音很重，“等、等你检查完了，我们再谈。”

“你不能趁我做检查的时候偷偷跑回英国。”

“我又不是你！”

阿瑞斯吃完了苹果卷，擦干净手指，打开手机。社交媒体中也毫无拉斐尔存在过的痕迹。这是为什么？他抬起头，狼蜥兽正和阿不思讨价还价，希望得到一个吻。阿瑞斯吸吸鼻子，“这就是传说中的奇迹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