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GGAD】GOOD OMENS（四十）-Fagus

奇迹是什么？阿瑞斯以前从不相信奇迹。但现在奇迹真真切切地发生在眼前：医生们正为阿不思解释那些报告单，用带着德语味道的英语，“……总之，一切正常。”

“那就是说，他已经痊愈了？”

“可以这样认为，但是——”

需要观察，啊，当然，狼蜥兽能一夜之间痊愈，也能一夜之间死掉。阿瑞斯吸着果汁，客厅狼蜥兽得意洋洋地盘踞在沙发上，试图摸他的头和耳朵。阿瑞斯推开狼蜥兽热乎乎的手，“别碰我！”

“小狗。”狼蜥兽抬起头，冲阿不思咧开嘴，“亲爱的！这下你该相信我了吧？”

老实说，简直太奇怪了，无法解释。医生们盯着盖勒特·格林德沃，仿佛狼盯着一大块肥肉。如果这是演出来的效果，那这座医院的白大褂们未免演技过于精湛。阿不思甚至查看了主治医生的学历，毫无问题，最优秀医学院毕业的优秀生代表，在世界著名医院工作了三十年，随便一搜就能搜到论文和新闻报道。“我真的说不清楚，”主治医生摇着花白的脑袋，摊开手，“只能说发生了神迹，虽然我并不信神。”

“上帝与我同在。”盖勒特大声说，在胸口比划了一个十字，“圣母玛利亚——”

“我爸爸不信天主教。”阿瑞斯心平气和地刷手机，“没错，你不爱我爸爸。”

“别胡说，你这条可恶的小狗！”盖勒特挠挠头发，“哦，反正，我病愈了！但是现在有个问题。”

阿不思觉得头一阵阵发晕，抓着报告单的手指微微颤抖，“什么问题？”

“我的钱都在你的名下，我亲爱的，”盖勒特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，“全部的财产！所以如今我分文没有啦——你得替我付掉刚刚的检查费用，不然我就只能卖肾了。”

“可以呀，”阿瑞斯说，“记得让买家用比特币支付。”

“臭小狗！我是你父亲！”

“你才不是。”

活蹦乱跳又吵吵嚷嚷的狼蜥兽真是讨厌，但总比奄奄一息的狼蜥兽好百分之零点零零五。阿瑞斯不再理会狼蜥兽的叫嚣和示威，继续排查社交媒体。哪里都没有拉斐尔的痕迹，明明他刚刚参加了戏剧表演……阿瑞斯记得，拉斐尔给他发过学校网站的即时报道。报道还在，可照片和新闻中的拉斐尔不翼而飞。他又再一次检查信息，没人给他发消息，好友栏空空荡荡。

“是幻觉？”阿瑞斯挠了挠头发，就听狼蜥兽叫道，“看，阿不思！小狗和我的动作一模一样！”

“不许——叫他——小狗！”阿不思说，听起来有气无力，“让我静静，盖勒特，我需要消化这一切。”

“没问题，没问题。”狼蜥兽手舞足蹈，“——可以了吗？我们去吃饭吧！我雇了好几个不错的厨子，他们能做全世界所有的菜。要吃寿司吗？最新鲜的金枪鱼。还是吃泰国菜？小狗能吃辣吗？印度菜呢？……”

一夜之间，盖勒特·格林德沃将名下所有资产都转移至阿不思·邓布利多名下。阿不思生平第一次上了财经版头版头条，甚至娱乐八卦版。“你需要律师！”霍拉斯·斯拉格霍恩陷入极度兴奋，“你现在需要一个律师团了，宝贝儿，太棒了，没比这更令人惊喜的了！”

“不，我不需要律师团，”阿不思苦笑，“我倒是需要一个经济类的律师……因为我打算把钱还给盖勒特，而他不同意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斯拉格霍恩大惊失色，“想想那是多大一笔钱！我看过新闻了，你现在已经是四十岁下最年轻的亿万富翁之一。”

“我支持阿不思，”麦格冷静地端起红茶，“这是笔不义之财——”

“钱总归是好东西！”斯拉格霍恩激动地咆哮，“想想金子！金灿灿的金子！格林德沃家城堡地下藏着成吨的金条！”

“没那回事，”阿不思头疼欲裂，“别听小报记者胡扯。”

“阿不思只要收下这笔钱，一辈子就别想摆脱格林德沃。”麦格厉声道，“再说了，格林德沃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慷慨大方？他是本世纪最成功的商人，绝不做赔本生意。他绝对图谋不轨！”

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要死了——可这个理由更加牵强和离奇，毕竟阿不思没法解释为什么一觉醒来，盖勒特体内的器官重获新生，连身上的伤疤都消隐无踪。“他也许、他也许喝醉了。”阿不思勉强微笑，“你知道的，他们那的人特喜欢喝啤酒。”

斯拉格霍恩为阿不思请了位著名律师，他看过那些合同，认为无懈可击。付出了高昂的咨询费用后，阿不思一无所获。他的房子外面挤满了记者，不得不带着阿瑞斯躲进猪头酒吧。在二楼的房间，他喝着浓汤，阿不福思的大嗓门接连不断地吼叫，“——他不在这里！对！他没有和格林德沃结婚的计划！没有！我凭什么这样肯定？我告诉你，白痴，我是阿不思·邓布利多的亲弟弟，这就是该死的元音！”

“你打算和他结婚吗？”阿瑞斯小心地填报纸的纵横填字游戏，头也不抬，“我指的是狼蜥兽，也就是盖勒特·格林德沃。”

“我——不会。”阿不思说，阿不福思哐地拍打桌子，“格林德沃在新闻发布会上宣布他和阿不思事实婚姻？放他的屁，轻浮的德国混账——他不是德国人？我管他是哪国人！他就不是个好东西！”

“你在撒谎。”阿瑞斯抬起头，“你听到狼蜥兽宣布你们事实婚姻的时候，笑了零点三五秒。”

阿不思语塞，“抱歉，我的孩子，我只是——”

“你喜欢他。”阿瑞斯耸耸肩，“你喜欢他，那就只能和他结婚了。虽然他是个大型垃圾，但我没有办法阻止你。”

“亲爱的，”阿不思抱住阿瑞斯，“我说不清楚……我和盖勒特的关系实在太复杂了，我们……”

“我爱你。”阿瑞斯严肃地拍拍阿不思的肩膀，“我希望你永远幸福。”

这天深夜，阿瑞斯无法入眠。还有记者试图采访阿不福思，楼下闹哄哄的，像打折季的超市。他爬起来，窗外深蓝色的天幕之上，星星闪呀闪。“哦，上帝，”阿瑞斯握住手，双目紧闭，“如果当真有奇迹——”

“唔，奇迹当然存在啦。”

阿瑞斯睁开眼睛，发现他坐在猪头酒吧的房顶上，头上满是繁星。拉斐尔穿着紧身西装，正冲他和善地微笑。